詩人Darwin

Taylor睡醒的时候，看到Mere正窝在枕头边缩成一个圈，屁股挨着她的脸。Taylor被这一幕逗笑，小心翼翼的想要拿手机拍下来。几次没有按亮屏幕，Taylor才记起昨晚她关机的事。

开机的那几秒，Taylor屏住呼吸。

没有Karlie的简讯，一条都没有。

放下手机，她的手盖在眼睛上，没有闭上眼，光从指缝中淌进来，今天是个好天气。Taylor爬起来，已经忘了拍照的事，Mere没有醒，只是缩了缩身体，看起来更像个灰色的大号毛球。Taylor拿起手机，光脚踩在地毯上，踱到洗手间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犹豫要不要给Karlie打电话。想个什么理由，解释为什么昨晚让她来了自己又不在家。

人真的很奇怪，总是犹豫不决。Taylor不想打，想着这样一两次之后，她和Karlie可能就慢慢断了联系。她希望Karlie放弃，又希望她能坚持下去。Taylor的心摇摆不定，努力想要不在乎的东西还是存在丁点在乎的痕迹。

她就这样站在镜子前面，看着里面的人失神。Taylor抿着唇，叹了口气，在洗漱台上看到自己的化妆包，一支口红斜在没有拉好的拉链口。杜嘉班纳的600，Taylor喜欢这个颜色。唇膏广告是为了致敬电影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，拍的非常不错，Taylor却只记住了模特唇上的色号。

 

————三年前————

“唇印小姐”的称号，是Taylor从Cara那里听来的，那也是Taylor正式认识Toni。

时尚晚宴差不多如出一辙，在红毯上拍照，和熟络的人聊天，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喝酒，去洗手间的时候才抽起烟。Taylor和工作室的同事坐一桌，周围太吵，她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旁边的人在和她说什么。有人拍她的肩膀，Taylor回过头，Cara的手已经搭在她的肩上。

“这就是唇印小姐。”Cara在和谁介绍自己。Taylor扬起下巴，与站在Cara旁边，那位金发红唇的女士视线相撞。“Taylor，Taylor……这是Toni。”Cara狡黠笑起来，好像在鼓励两人像兄弟会的男生一样握手。

Taylor站起来，“你好。”她喝了酒，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，并没有立刻想起谁。

“她是Karlie的老板！”Cara在旁边叫起来，从Toni手里拽过她准备递给Taylor的名片。“唇印小姐？”她晃着名片，想要勾引Taylor的记忆。

“你知道Karlie在哪吗？”Taylor听到Karlie的名字，身体越过Cara凑近Toni，她表现的过于急切。Karlie失踪了两周，只是Taylor联系不上她而已。她打不通Karlie的电话，发过去的简讯也得不到回复。关于Karlie的消息，Taylor只能从她社交网络上的更新得知。而最近一次的更新，地点显示在洛杉矶，还是三天前。Taylor往周围望去，想找到Karlie的身影，以为她也在这里。

“你找不到她吗？”Toni脸上带着笑，朝Taylor伸出手，低头看了看Cara，“她们是死党。”她提醒般的说道，手搭在Cara的肩上，红色指甲油引人注目。

Cara摇头，端起桌上的酒。“你不是更清楚吗？”她嘲讽似的的回击，“大收藏家。”

大收藏家？

Taylor睁大眼睛，如梦初醒。她想起来这是谁，同时为自己刚才询问Karlie的事情感到羞愧。“你好。”这次，Taylor向Toni伸出手，准备打正式的招呼。她有些不知所措，却不想太冒失。Taylor扯了个笑容，“很高兴认识你。”说完，她从Cara手里抽过名片。指尖婆娑着，名片质地很轻，能触碰到若有似无的纹路。

 

“我让Karlie给你打电话。”走之前，Toni笑着对Taylor说。她对Taylor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，语气诚恳，像对待一个旧相识。

“什么是唇印小姐？”望着Toni的背影，Taylor问Cara。生日派对过后，她和这位同事变成了朋友，虽然不是无话不谈，但比之前要好一些。她本可以从Cara那儿知道些Karlie的消息，但这家伙嘴严的像石头，她也不知道Karlie在哪里。“那个家伙”，Cara的原话，她说自己有时候也联系不上她。“可能是个幽灵吧。”Cara总结Karlie，来去无踪，尤其在Toni回来的时候。Taylor并不想在Cara这里知道Karlie过去的事，她的好奇心在Karie失去联系的那一刻已经消亡，Taylor尊重每个人的过去，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只有Karlie在哪儿，还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。

“派对那天……”Cara指着自己的脖子，“你在Karlie这儿留了个红唇印，Karlie去找Toni的时候被她赶了出来……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你不觉得她和你很像吗？金发，红唇，蓝眼睛……”Cara没回答Taylor的问题，她望向靠近舞台的那一桌，略有所指。Taylor看到Toni的身影。对方穿了条露背的白裙子，背脊消瘦。

Taylor似乎没听出Cara给的提示，“Karlie被赶出来了？”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诧异，“Karlie说自己没有女朋友。”Taylor像自我安慰，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。此时她已经忘了Karlie没有联系她的事，只为对方感到难过。

Cara露出玩味的眼神，“她是没有女朋友，她是大收藏家的邮票，目前还是比较珍贵的一张……”她好像知道所有事，可能说的太多了，Cara闭上嘴。

“她是……情妇？”Taylor疑惑地眨了眨眼，据她所知，Toni Garrn是结了婚的。

Cara望向她的表情有些复杂，“额……Karlie听到会笑死的。”说完她先笑起来，头往后仰笑的很夸张。“别瞎想，Karlie才不喜欢当金丝雀。”她挪了挪身体，“Taylor，我希望你别在Karlie身上浪费时间……”Cara正经起来，不再吊儿郎当。“你只是……”她说不出来，一个替身？还是一个替代品？她见多了这样那样的女孩，最后收场只有谁比谁惨，碰到爱玩的人，才能一直陪在Karlie身边。

“有时候跟你说话就像在猜谜。”Taylor平静地看着Cara，责怪对方总是把话说一半又不挑明。

“我知道的未必是你想知道的。”Cara说。“同事间的建议，别把自己当救世主，你不能拯救她。另外，我可是看多了小姑娘们为她处理关系的方式泼她水的，当然酒也有……她自己把Toni当成老师，行为方式有些雷同也和她较着劲，可怜了那些漂亮的姑娘们……Taylor，你不会变成例外，童话故事不是真的。就算你打败了恶龙，Karlie绝对不是你的公主，她也不是奖赏的金币。”Cara说的很慢，跟Taylor扬起眉毛。周围的人凑过来想知道她们在聊什么，Cara已经拿了包起身，她说要去厕所抽烟。

 

Taylor没有心思继续待在这里，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席。回家的路上，Taylor给Karlie拨去电话，她现在想见她，不能见面，听到声音也好，只要说上两句也行。电话没有接通，Taylor有些难过。她抽着鼻子给Karlie发简讯，——你还没有给我生日礼物。

 

————现在————

从Tree的工作室出来，Taylor准备在回家前去趟宠物店。坐在计程车里，Taylor抱着Mere的外出包。她望向窗外，糟糕的交通让车走走停停。Taylor想起几年前，这条路也是这样。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来，Taylor翻出来，上面闪烁着Karlie的号码。

 

Karlie的确是个好情人，她永远都知道你想聊什么，不想提起什么。电话里Karlie没有问昨晚的事，她说自己刚醒，问Taylor现在在哪里。可能来自昨晚的愧疚，Taylor不想挂断电话。

“我准备去宠物店，和Mere一起。”Taylor看了一眼包里的猫，Mere正惬意的闭着眼睛。

“它好吗？”Karlie在电话里笑起来，“应该很大了吧，你是个好主人。”

“你要不要过来？”Taylor说，“让它见见找到它的人，看它还记不记得你。”

 

电话那头传来敲击声，像是手指打在桌面上，Taylor想起昨晚她养鸽子的事。“你应该想见它的。”不知从哪里来的笃定，她笑着说。

“把地址发给我吧。”

 

Karlie来的时候，Taylor已经买好东西，拎着外出包看笼子里猫。

“你还想养一只猫？”Karlie摘下墨镜，插在胸前的口袋里。她蹲下来，隔着外出包逗Mere。“还记得我吗？”

Taylor看到Karlie撅起嘴，然后咧开嘴笑。她把外出包递给Karlie，转身去找店员。

“我送给你。”Karlie站起来，外出包被她放在怀里抱着。

“什么？”Taylor转过头，眨了眨眼。

“我进来的时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……”Karlie说，“你在看这个。”她指着一只小白猫。

Taylor摇摇头，笑起来。“你不会想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的？”她想起有一次和Cara的谈话，那时候Taylor已经去了巴黎。可能因为不在纽约，不用天天见到那个每次说话永远都不挑明的英国佬，Taylor意外和Cara成了好朋友，真正的好朋友，无话不谈那种。那天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说起Karlie，Cara说Karlie这个人很奇怪的，明明那么喜欢宠物都不敢养，她害怕一切能产生感情的东西。

 

“没关系，我可以送给你，做Mere的兄弟。”Karlie指着怀里的外出包。

“那是一只母猫。”Taylor露出无奈的表情，走到Karlie面前，视线滑过Karlie的脸，勾起唇角。“我刚给她起了个名字——Olivia。”

Karlie挑起眉，“不错的名字。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从Karlie的身体里冒出来，她疑惑地盯着面前这双蓝眼睛。

“反正你都会还给我的。”Taylor嘴角扯过笑。

Karlie听到Taylor这么说，她往后退了一步，差点撞到身后的笼子上。

Taylor歪着脑袋笑起来，慢慢的，笑容在她脸上消去，她瞥到Karlie的外套口袋那儿露出烟盒的一角，像早上那支没有收好的口红。

“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？”

“你去巴黎之后。”Karlie回答的漫不经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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